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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凯】昭昭(上)

萧平旌×林惊羽。古风paro。HE

全是编的,勿上升。



【昊凯】昭昭


这年西京的春天比往时来的要晚。林惊羽一直等到四月中旬,才盼开了满树桃花。

他高高兴兴地攒了一坛子的新鲜花瓣准备酿酒,想着过年时候就能和姬侨一起喝了。


姬侨最近回来的越来越少啦。他定是忘了他家里还住了一个我。——林惊羽坐在廊下晃荡着双腿,半仰着头去看树梢停留的麻雀。

桃花瓣时有飘落,映在少年郎桃花般的眸子里,端得是春光无限。可惜林惊羽有点寂寞了。大好时光他却寻不到人陪他喝酒赏花。


姬侨在傍晚时分回来了。林惊羽乐得一蹦三尺高,黏黏糊糊地腻着人家,问你又去哪儿了怎么不回来陪我玩?

姬侨心中烦躁,但看着林惊羽笑眯眯的眼睛又不忍发作。

“你自己出去玩不就好了。西京你又不是只认识我一个。”

“可我和你最好啊。”林惊羽理所当然地说。

“惊羽,我最近很忙。没空陪你玩。”

“再忙吃饭总是要的吧。要不你告诉我你天天在哪儿,我过去陪你吃饭?”

提起这个姬侨心中的烦躁更甚,不耐的甩了甩袖子,把林惊羽扒拉下去,“你只会添乱!”

林惊羽有点沮丧,眨巴着眼睛不再往上凑了,姬侨又觉得愧疚。不过林惊羽天真活泼从不记仇,估摸着一会儿就忘了这茬。

他怎么能这么快乐,林惊羽是不是就没有烦恼这一说?——姬侨看着林惊羽精致俊美的脸蛋,在心里叹息。


等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林惊羽积极性很高的多做了两个菜。他爱吃爱玩,对这些都很讲究,做的菜色比外面最贵的酒楼还好。姬侨吃了这些天最满足的一顿饭,忧心事儿都忘却了几分。

林惊羽看他面色稍霁,又忘了之前被凶的事,好奇地问:“你到底在忙什么啊?我来西京三年,你忙了两年十一个半月。”

姬侨说:“自然是很重要的事了。”

“那你忙的开心吗?”

姬侨只想笑他天真。

“不开心的事为什么要去做?”

姬侨无言以对。他和林惊羽在这方面永远达成不了共识。

每次被林惊羽这样问,他就想把很多很多事都告诉林惊羽。那是一种负面的分享,是一种可怕的、伤害美好事物的破坏欲。

但他不能。他舍不得,也做不到。

他那个收了他为徒却没教过他一天的师傅说了,林惊羽和他们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这孩子好像天生就没有为啥烦恼的那根弦儿。

但师傅又说林惊羽能帮他,合该林惊羽是他姬侨命里的贵人。

他完全不明白了。

大概看着他就觉得放松,想他的时候心头会觉得温情,这就是林惊羽作为他贵人的意义?

倒也的确蛮重要的。


林惊羽猜测道:“你莫不是惹了什么仇家了吧?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应该能帮你。你知道的,我还是很会打架的。”说起这个林惊羽有点兴奋。他好久没打架了,手心痒痒。

姬侨哭笑不得。

“或者……你是要娶媳妇了?”林惊羽小心翼翼地问。

姬侨差点噎死。

“诶,姬侨师兄,我也不是非住在这里的。你不用把我当成负担。”林惊羽善解人意,“你若真是和人家姑娘好,就娶回家里来。我都理解的。”

看着林惊羽一脸的情真意切,姬侨觉得心中的那把火又上来了,还烧得越来越旺。

他想说的太多了,可一句都不能说,只能吼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惊羽愣住了,被亲近的人劈头盖脸的吼,他也觉得有些受伤。“你总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啊!”

姬侨看着林惊羽,想掐住他的脖子,也想亲吻他的眼睛。

“我要被你逼疯了,惊羽。”他说。



——



不欢而散。

林惊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姬侨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火。

真的不该问吗?可看着兄弟愁眉不展,他也想帮帮他啊。他……是好心啊。


林惊羽没有亲人,从小就跟在师傅身边长大。师傅对他耐心教导有求必应,这天真烂漫的性子也多是师傅宠出来的。

可后来师傅大限将至,再陪不了他了。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徒弟。根骨奇佳惊才绝艳,放到江湖上该是最天才的人物,唯一一处说不上是让人遗憾还是欣慰的缺点就是心地太单纯干净,放在复杂险恶的人间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时候师傅想起了他还有个背景复杂的便宜徒弟。林惊羽命格好,算出来能傻玩傻乐平平安安活到八十岁,放在大徒弟身边倒也不错,姬侨说不定还能顺便沾点福气。

于是林惊羽就被送来了西京,托付给了姬侨。

林惊羽知道他很可能不会再见师傅了,分别的时候哭得很伤心,抽抽噎噎的样子太惹人怜了,姬侨这种心肠冷硬的家伙也招架不住,只得当个宝贝似的好生照顾。好在林惊羽并不难养,他明朗豁达的甚至让姬侨惶恐,仿佛时时在讽刺愁苦多思的自己。

师傅走了,林惊羽亲情的寄托就落在姬侨身上。西京多少高门子弟见了他都忍不住去亲近他,可林惊羽最想呆在一起的还是姬侨。

但姬侨要做的事太多了。他既不能把林惊羽带进漩涡里,自己却也挣扎在漩涡里摆脱不得。


姬侨想,再等等我。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那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就只陪着你。



——



林惊羽知道姬侨生气了,多半又要半个月不会回家。偌大的宅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桃树上有多少叶子他都快数清楚了。于是第二日他就上街去玩了,要是正好能遇见什么恶霸,他还能活动活动筋骨。

“东边又有个村子没了。六十多口人。”

路边有两个小贩在窃窃私语,让耳朵灵的林惊羽听了个正着。

“别提这事了,小心被灭口!”另一个人赶紧去捂他的嘴。

林惊羽听见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根本不可能无视。六十多条人命,屠了一个村,这是要遭天谴的。江湖中的那些个邪教卷土重来了吗?

他上前去问,吓得两个小贩抖如筛糠,拔腿就跑,可惜刚跑两步就让林惊羽逮住了。他抓着人去了偏僻的角落,打算问个清楚。

“你们放心,我不是坏蛋。”林惊羽认认真真地说。

您的确不像个坏蛋,您一看就是个没心眼的——小贩哆哆嗦嗦的想。

林惊羽打定了主意要问,小贩实在拗不过就全都讲了。听得林惊羽眉头紧皱,问清楚地方就把人给放了。


一个村子的人就像从未存在过那样,消失了?

林惊羽义愤填膺。拿人命去填的武功不是没有,可江湖里几乎没人敢练。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应该被清缴的很干净才对。

而现在作孽的这个,据说都屠了十来个村落了。是没人知道,还是没人敢管?!江湖道义被他们吃了?

林惊羽奔着小贩所说的方向去了,还真让他找到了那个村子。看家护院的狗大概是饿极了,冲他撕心裂肺的汪叫;有的人家桌上还摆着吃掉一半的饭菜,灶坑里还有未燃尽的木炭;挂在外面浆洗过的衣服还没有收……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可却,一个活人都没有。

林惊羽毛骨悚然。

他试图去找那些村民被抓走时挣扎的痕迹,可一无所获。

——有很多人参与这场行动。是绝对的武力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林惊羽蹲在地上研究沙土上留下的痕迹,但一筹莫展。

这时候,他发觉有人向这里来了。

很多人。

他轻身跃起,无声无息地藏在了茂盛的树冠里。

小时候林惊羽总和师傅这样玩捉迷藏,但师傅一抓一个准。他沮丧说是不是我功夫特别不到家啊?师傅笑呵呵地说“当然不是,除了师傅谁也找不到惊羽”。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但师傅说的对,他藏得的确很好,来的几十个人里没一个发觉这里还有其他人在窥视着。

“老规矩,解决干净。”带头的男人声音沙哑阴仄,听得林惊羽很不舒服。透过叶片的缝隙他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穿着上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不同,但内息很足,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这些人一点一点的抹去这个村子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看上去非常熟练了。光天化日的就敢来,多半也是认准了就算有人发现也不敢声张,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凶狠狂妄还自知的一伙人。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将这个村子收拾完了,该砍的砍,该埋的埋,之前有人曾在这里生活的痕迹被抹杀的干干净净。

等他们离开了有一会儿之后林惊羽才跳下来,头发上插着一片树叶,皱着脸看上去愤怒又苦恼。

他该去找江湖那些“正义人士”吗?他们管得了吗?他们,敢管吗?

林惊羽知道他多半是要碰壁的。他是天真,但他脑子特别灵,很多人磕的头破血流才能明白的道理,他早早就悟出来了。

起码,在他能说清楚到底是谁是罪魁祸首之前,那些明哲保身的正道门派绝不会来掺合这浑水。


林惊羽顺着那些人的脚印追了上去,惊怒又有点意料之中地发觉,他们的方向是西京。那是天子脚下的皇城啊,却藏着这么一伙人。

他的心跳有些快。他预感他要发现的是个骇人的大秘密了。

能包庇这么这么多恶人,不被发现,或者说、就算发现了也无人敢说的,会是哪里呢?

皇宫!





——



师傅说过,人吧,有些事不能刨根究底,对你没好处的。

林惊羽仰着下巴问,什么事才不能刨根究底?

师傅说,会伤害到自己的事呗。

林惊羽道:“有些人舍身取义,这算什么?”

师傅发现自己的不严谨,改口补充: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有意义,值得你刨根究底,那你就去做吧。

“比如,遇到罪大恶极之人,我一定要去打他。”

“弄死最好。”师傅说。

“你不怕我受伤啦?”

“你是没心眼的人,坏人克不了你。”师傅打趣他。

林惊羽完全不以为耻,“那我可真厉害!”

“……是啊,你可真厉害。”



林惊羽想进宫,但皇宫他确实不好硬闯。听说暗器机关什么的挺多的,自己没头脑乱闯一通不划算。

于是他就拿了姬侨给他留的大把的银子,去贿赂了一个小官,让人家给自己塞进巡逻队去。银子到位,事儿就到位,林惊羽还就真的堂堂正正的进了宫。

分配的宿舍不算太寒酸,林惊羽虽然娇生惯养但并不娇气,接受的十分痛快。倒是他同队的爷们儿们不是很能理解。

“看你这模样,应该是谁家的公子哥吧。怎么跑到这儿来当差。”

林惊羽一挥手,豪迈的跟人家一起盘腿坐炕头——开始抠脚,“什么公子哥啊,顶多就是皮相和人家像点儿,家底子可和人家不能比。”

他这活学活用还真把人唬住了,大家一看这抠脚姿势比自个儿还豪迈,纷纷接受了这个设定。

林惊羽毫无负担,在糙老爷们堆儿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很快就把自己活动范围内的情况了解清楚了,但这和他想要寻找到的真相仍然相差甚远。

他问别人我们不能去内城里看看吗?大家都说他天真,那边哪是他们能去的地方。

“你要是去给皇上当男宠,你就能去了。”

林惊羽气红了脸。事情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转机来的很快,但不是什么好事——林惊羽找不到坏人,坏人来找他了。

他的功法特殊,旁人看不出他的深浅来,只能发现他旺盛的生命力。也正是这点让人打起了算盘,林惊羽精血充足还带着天然的灵气,是难得一见的“好药材”。

他无知无觉的被巡逻队的熟人药翻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炼狱般的场景。

墙上、地上、棚顶上,惨白的枯骨随处可见。

浓郁的血腥气直冲他的鼻子,令人作呕,林惊羽惊恐地望过去,是一大锅血肉模糊的汤汁。

强烈的恶心感包围了他。他开始干呕,小脸憋得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穿着奇怪的人走到他面前,开始怪笑。林惊羽头皮发麻,扭着身体往后躲,可根本就挣扎不得。

他鼓起勇气去看那个怪人,触目所及是一件称得上褴褛的衣服。衣服的质感有些奇怪……

“你在看这个吗?”那人扯着半废的嗓子说,“主材料是人皮哦。”

林惊羽更想吐了。他半真半假的打着哆嗦,一副害怕的样子,“你是谁?”

那人想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突出的眼球不停地转着,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忘了我是谁了。不如你来告诉我?”

“你是魔鬼!”

“那我就是魔鬼吧。”那人很好说话的样子,“现在魔鬼要吃人咯。”

“等等!”忽然有人破门而入。


来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在这方充满罪恶的空间里像太阳一样刺眼。

可他无法驱散罪恶。他只能用商量的语气问怪人:“我能不能带走他。”

怪人转过脖子,林惊羽怀疑他听见了骨头咔咔的摩擦声。

怪人说,“萧平旌?”

叫萧平旌的人点头:“是我。”

“你居然主动到这里来,是忘了疼吗?”

林惊羽仔细盯着萧平旌,想从他表情里理解这段对话,可他失败了。这个人戴着厚厚的黑色面具,只露着一双深邃的眼睛。

“我要带走这个人。”

“傀儡没资格谈条件。”

萧平旌平静的抬起了手腕,随即又放下——“我想我有。”



——



萧氏王朝以延续了几百年了。林惊羽从不知道,至高皇权的内里是如此的破败罪恶。

不亲眼得见,根本不能想象,风光无限兢兢业业的皇帝是邪门歪道操控的傀儡,而繁华帝国竟然是人间炼狱的光鲜外衣。

林惊羽明白为什么一个又一个村子的消失,没有引起丝毫的风声了。

“正义”在这个世道,成了最大的笑话。


这间鬼气森森的屋子里,对峙仍在继续。

林惊羽以为怪人不会向萧平旌妥协——毕竟他想不到这位傀儡皇帝能有什么筹码来说服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他知道,越是实力强悍地位超然的人,越讨厌威胁。更别说还是一个人骨做装饰,人皮做衣服,人肉煮汤的邪派。

但不管萧平旌今天能不能救他,他都感谢这个人。

别人可以觉得这个傀儡皇帝懦弱无能,但他林惊羽不能。

萧平旌可以是全天下的笑柄,但必须林惊羽的英雄。


但没想到,怪人竟然松口了。

“既然你喜欢,那就拿走吧。”他说拿,像是林惊羽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小物件。

“但要记得,你用完了最后一个机会。”怪人桀桀地笑,“再也没机会提要求了哦,年轻人。希望你这个选择是值得的。”

萧平旌没再说话。他像个很惜字如金的人。

“现在你可以带他走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啊。”怪人又走回大锅边,继续熬他的“药”。


林惊羽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萧平旌。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可对方并没有看他,只是敛着眸子走近他,然后将他抱起来。

萧平旌将林惊羽带离了这间阿鼻地狱一般的屋子,一切血腥都被掩藏在那扇大门之后。

林惊羽从未觉得自然空气是如此的清新,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隐隐嗅到萧平旌身上的淡淡香味。

是皂角的味道,最平实亲切的味道。

“谢谢你。”林惊羽说。

萧平旌点点头。

“他说,最后一个机会?”

这次萧平旌没给他回应。

“你能救我出来,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我……”

萧平旌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该到这里来。”

“你知道我?”

回答他的又是沉默。

“可能吧,出于安全考虑我不该到这里来。可是我还是想知道,那些屠村的真凶是谁。”

“现在你看见了。这里看着光鲜亮丽,可却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萧平旌说。

“是啊,这里太可怕了。但有一件事又让我很惊讶,这里居然还剩最后一个好人。”

“……就算有好人的话,也不可能是我。”

“就是你了。”林惊羽全身无力地靠在男人怀里,但表情坦荡又真挚,“我师傅说人生在世有太多身不由己,所以看一个人要用心看,看他的心。我看你就是个好人。”

萧平旌微微吸了一口气。

“你别害羞啊。”林惊羽笑。

才没有。某人暗暗否认。



——



萧平旌带着林惊羽回了齐光阁。

据说这里是天下最高的一处楼阁琼宇。林惊羽一直听说这里是用来祈福祈雨的,没想到这位皇帝就住在这里。

“这不是皇帝的寝宫啊。”他眨着大眼睛四处观望。

“那里有别人住了。”

“我觉得齐光阁更好啊,这么高,好像能摘到星星。”

“高空日月之气重,那些人住不了这里。”

“他们是不是都不能见太阳?见了太阳就会死?”

“……你话本看太多了。”

林惊羽哈哈笑了几声。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萧平旌忍不住问。

这神经到底是多粗啊,刚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像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我一开始是有一点害怕的,一点点。但后来我就想通了,生死有命。”

“……”

“你们的约定是什么?”

“嗯?”

“他让你不要忘记的约定。”

“别问了,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你悄悄地,告诉我吧。”

萧平旌又开始装木头人了。


男人像感觉不到累似的,抱着人直上到齐光阁的顶层。把人轻轻平放在床上,才发现少年不是难得沉默,而是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萧平旌忍不住伸手去碰少年的脸,只一下,又触电般的缩回手。

他喃喃道:“你该看看的,这里摘不到星星。”

但我日思夜想的那颗星,我真实的触碰到你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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